“一代傳奇”太陽馬戲申請破產保護一事，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引爆了全球旅游演藝市場。而剛剛復演不到一個月的全球唯一重啟太陽馬戲演出項目的杭州《X 綺幻之境》，也隨之成為外界關注的焦點。就此，7月1日，北京商報記者獨家專訪了太陽馬戲《X 綺幻之境》總經理、杭州新天地集團文旅事業(yè)部常務副總經理夏小鈺，了解這根“獨苗”目前的生存境況以及未來規(guī)劃。

 

破產危機中的“獨苗”

 

“在得知加拿大太陽馬戲集團申請破產保護的消息后，經與加方反復溝通，杭州項目的中方合作方新天地集團決定將繼續(xù)《X 綺幻之境》的演出。”夏小鈺告訴北京商報記者，太陽馬戲集團CEO丹尼爾·拉馬爾向其表示，申請破產保護是為了企業(yè)能夠重啟。根據計劃，9月該集團將會迎來新的股東，太陽馬戲的品牌、項目也會得以持續(xù)。而且由于《X 綺幻之境》是由中方全資投資，因此后續(xù)經營等各方面安排也不會受到影響。

 

夏小鈺介紹，6月3日《X 綺幻之境》演出重啟后，當月共完成了15場演出。而按照目前的規(guī)劃，在經過了6月的試水、磨合之后，7月8日起，杭州太陽馬戲表演項目將恢復至疫情前的頻率，即每周三到周日均會對外演出，每月演出20余場。

 

對于《X 綺幻之境》成為太陽馬戲當前全球唯一的“獨苗”演出項目，夏小鈺表示，這主要是由于中加雙方企業(yè)采取的合作模式與太陽馬戲其他項目有所區(qū)別。“《X 綺幻之境》本身是由杭州新天地集團全資投資的產品，太陽馬戲集團進行品牌授權并主導創(chuàng)意制作、演職人員招募培訓、演出質量把控等方面，而包括場館、演出日常運營等環(huán)節(jié)則是由新天地來負責。”

 

夏小鈺表示，雖然在組建團隊上太陽馬戲有著一套嚴格的招聘審核、培訓機制，但《X 綺幻之境》的員工最終都是簽在新天地集團旗下，而這也就意味著，即使太陽馬戲裁員95%，杭州項目的演出依然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只不過，此前會來杭州進行演出質量把控的太陽馬戲集團指導人員等，目前因為疫情無法來到現(xiàn)場，只能通過郵件等形式與中方保持溝通。

 

“苛刻”的合作方

 

其實，提起太陽馬戲集團申請破產保護一事，夏小鈺心中還是充滿惋惜的?；貞浧鹦绿斓丶瘓F最初與太陽馬戲接觸的經歷，她感觸良多。

 

“數(shù)年前，我們計劃在新天地中央活力區(qū)中規(guī)劃建設一個文旅項目，作為整個區(qū)域的引擎。”夏小鈺介紹，當時新天地集團在全球范圍內搜羅對象、尋找合作伙伴，在偶然間看到太陽馬戲的演出后，就迅速對這一演出項目和演出形勢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2015年、2016年新天地集團開始與太陽馬戲接觸，洽談合作設想，“與其他太陽馬戲的演出項目不同，杭州是先有劇場再有劇目”。夏小鈺告訴北京商報記者，彼時，杭州重機廠老廠區(qū)搬遷后，新天地保留了4棟老廠房，將其中之一改建成演出劇場。

 

據悉，在達成合作關系后，太陽馬戲在反復到劇場進行考量后，專門為杭州項目設計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演出方案，“由于《X 綺幻之境》的演出劇場是狹長型的，臺口非常寬、長達100米，因此，太陽馬戲設計了在同一個劇場中同時有兩撥觀眾觀看兩個故事的演出形式，而這兩個故事中有20%-30%的內容是完全不同的”。

 

在采訪過程中，對于太陽馬戲對細節(jié)的講究，夏小鈺反復提到了“較真”這個詞。她笑稱，在自己從業(yè)多年的經歷中，還是首次碰到像太陽馬戲對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如此“苛刻”的合作伙伴。“比如為了保證劇場中大量精密機器設備的正常運轉，太陽馬戲要求劇場必須處于無塵的狀態(tài)，因此，我們花了大量的費用整體重新制作了劇院的地板；而且，為了讓演員在最好的身體狀態(tài)時演出，同時又要避免因出汗影響演出安全，太陽方要求劇場全年要保持恒溫22攝氏度。”夏小鈺直言，大到現(xiàn)場的儀器設備、裝備設施，小到演員臉上的油彩、身上的服裝面料，太陽馬戲都有非常細致的標準。

 

“其實，在旅游演藝這個圈里，不少人都熟知太陽馬戲是以幾乎不考慮經濟效益的程度去追求藝術性的。”景鑒智庫創(chuàng)始人周鳴岐初步預測，與國內部分同規(guī)格的演出相比，太陽馬戲杭州項目投入的成本可能至少要高出一半以上，雖然這會令演出的質量得到保障，但不可否認，這可能也會給經營方帶來較大的營收壓力。而且，周鳴岐還提出，以市場規(guī)律、行業(yè)經驗來看，每年《X 綺幻之境》可能還要向太陽馬戲集團交納一筆高昂的品牌授權費用，少則幾百萬元，多則上千萬元甚至數(shù)千萬元。

 

開源節(jié)流雙重難題

 

實際上，對于夏小鈺來說，當前《X 綺幻之境》面臨的經營難題，除了較高的成本投入外，還有疫情帶來的長期停演，以及穩(wěn)定團隊等多個方面。

 

“去年8月開業(yè)之后，我們原計劃在3-5年實現(xiàn)收支平衡，然而，停業(yè)了4個多月之后，今年我們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夏小鈺介紹，疫情前《X 綺幻之境》的上座率基本在70%左右，不到半年門票收入就實現(xiàn)了幾千萬元，而從1月24日開始暫停演出到6月3日之間，劇場處于零收入狀態(tài)的同時，財務、人員成本，以及劇場日常維修、保養(yǎng)、水電等開支也是筆不菲的費用，“為了維持劇場狀態(tài)，恒溫等方面的投入都不能斷”。

 

夏小鈺坦言，按照當前相關部門規(guī)定的50%劇場上座率上限，即使《X 綺幻之境》基本能處于滿座狀態(tài)，也存在一定的經營困難。據悉，目前杭州太陽馬戲劇場的座位數(shù)為1442個，而目前每場演出最多能銷售721張票。

 

但即便如此，夏小鈺仍然認為《X 綺幻之境》需要繼續(xù)開演，“目前，《X 綺幻之境》共有300名左右的員工，按照太陽馬戲的標準，杭州項目的演職人員的培育需要大量的成本和較長的周期，一旦搭建好的團隊散了再重新招聘、培訓又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因此，對于新天地來說，穩(wěn)定團隊才是避免更大損失的重要途徑”。此外，夏小鈺也表示，在疫情防控特殊時期，劇場演出停業(yè)一段時間后，當前市場對于劇場演出還是有一定需求的，而這也是杭州太陽馬戲堅持演出的主因之一。

 

“團隊要求越高，人就越難招，這是市場上通行的規(guī)律。”周鳴岐直言，目前太陽馬戲裁掉了九成以上的人，杭州項目也不能指望加方為其輸送人才，因此新天地眼前最重要的任務還是盡量避免團隊人員流失。

 

除了節(jié)流，開源也是杭州太陽馬戲項目必須要考慮的問題。夏小鈺坦言，今年《X 綺幻之境》的收入可能被影響五成以上，在此情況下，新天地一方面計劃通過調整業(yè)務結構盤活劇場資源；另一方面，公司也在籌謀將《X 綺幻之境》進行內容輸出。夏小鈺表示，希望能將演出優(yōu)化后，讓該劇走入主題公園和其他劇場。

 

“說實話，對細節(jié)如此‘講究’的太陽馬戲，想要復制、輸出確實難度不小，因為對于任何一個主題公園和劇場來說，當前要投資引進《X 綺幻之境》這么一部大劇，可能都會比較謹慎。”周鳴岐提出，其實新天地可以利用自己與太陽馬戲的合作、運營經驗，研制一些性價比相對較高的、易于輸出的“輕劇目”。而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中國文化和旅游產業(yè)研究院副教授吳麗云也表示，即使帶有太陽馬戲的元素，演出也不一定非要斥巨資場場大而精，一些小而美的劇目可能更適合于旅游、度假產品相融合。

 

值得注意的是，周鳴岐還建議，杭州太陽馬戲項目需要強化自己的旅游演藝屬性，“目前，該劇場距離西湖等杭州主要景點景區(qū)相對較遠，游客在其觀眾中的占比可能也比當?shù)丶伴L三角居民要少一些，作為一臺重投入的大戲，回頭客能帶來的收入始終是有限的，只有強化自己的旅游屬性，將其打造成杭州的標志性旅游目的地，才能打破客源天花板”。

 

北京商報記者 蔣夢惟